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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乾又樂呵一陣,他想了想以後該怎麽著才不會再遭報應。

思來想去決定不能搞那麽極端,過完冬夏轉身就丟要不得,給長禧宮的天數還是得有保證,冬夏兩季三天有兩天在長禧宮,那春秋也得有一天才行。

世人都覺得當皇帝痛快,真當了皇帝才知道難。

百姓盼著他,大臣們盯著他,妃嬪恨不得拿繩子拴住他,他太難了。

裴乾暗搓搓給自己做計劃的時候,禍水群裏叮咚一聲――

【潘玉兒加入群聊】

馮小憐:“南齊潘妃來了???”

楊玉環:“步步生蓮那個潘妃?”

陳圓圓:“她技能該不是美足外加步步生蓮吧?”

西施:“?”

夏姬:“?”

褒姒:“?”

妲己:“步步生蓮是什麽?”

呂雉:“顧名思義每走一步都能開出朵蓮花,這技能有點陣仗。”

趙飛燕:“沒聽過呀,看來是我之後馮小憐之前的人?”

東哥:“聽念念說吧,念念知道得全,說得也好。”

既然群員們都這樣要求,馮念就把潘玉兒的事跡總結起來說了說,她最具代表性就是曾以金蓮貼地,走在上面腳下好像開出了蓮花。書上說潘妃有雙玉足,使東昏侯蕭寶卷愛不釋手,為她大肆斂財,供其奢侈享樂。

群裏有些禍水是被冤的,潘玉兒不是,為奢侈享樂使毒計霸占富人家財的事她也做過,跟蕭寶卷的生活也稱得上荒唐。

馮念順便也為潘玉兒說明了禍水群是怎麽回事,她剛說到群員要過得好需要用貢獻值升級家園,貢獻值通過幫助群主獲取,幫主群主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發技能,只要發出來能派上用場,都算貢獻。

潘玉兒活著的時候恣意妄為,死了之後也瀟灑得很,她瞥了一眼自己擁有的技能,一口氣就發去三個。

玲瓏玉足、步步生花以及戀足癖。

這個玲瓏玉足跟玲瓏玉體差不多是一個意思,一次性改造技能,針對足部。

步步生花則是步步生蓮的進階版,使用這個技能從花園或者花樹旁邊經過,本來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兒會依次綻開,順著人走過的路線開出成片鮮花來。

戀足癖就更好懂,裝備時能讓與自己親密接觸的異性不自覺被足部吸引。

馮念:“潘妃大手筆呀,一次給我發了三個技能,三個還是配套的。”

楊玉環:“有沒有步步生蓮?”

馮念:“有,不光有還比步步生蓮高級,後面找個好機會我秀一把,給你們看看。”

西施:“除了這個還有什麽?”

東哥:“還有什麽?”

馮念:“就是玲瓏玉足以及戀足癖,我也用了,等皇上過來看看效果。”

平時群裏大美人們從來不惦記裴乾,甚至還會煩他,嫌他耽誤了馮念水群。也就今兒個,大家從晌午就盼著,盼到天要黑了總算將人等來。

人剛過來的時候看不出,直到馮念坐上美人榻,將雙腿也收上來,雙足從裙底露出。

那是一雙不足成年男人巴掌長的腳,白嫩纖細,露出來的腳指頭好像白玉雕成,連指甲蓋也是淡淡粉色,漂亮得很。

今天之前,皇上從來沒仔細看過女人的腳,哪怕上了床把玩的也多是上半身,這會兒一看見,他想把目光移開都難,心裏就一個感覺:這是雙多香多美的腳啊。

他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跟著坐上了美人榻去,擡起馮念雙足放在自己大腿上,把玩了起來。

五五:

馮念看他把這雙腳當寶貝似的捧著,摸來捏去,想說我還沒洗……就聽見狗皇帝說:“愛妃你這雙玉足,真美真香。”

一聽這話,馮念在群裏刷了一條:“我要是告訴他昨晚之後這腳還沒洗過會怎麽樣?”

褒姒:“……”

東哥:“……”

潘玉兒:“……”

楊玉環:“猜是猜不到的,說說看呀!”

妲己:“說說看呀!”

夏姬:“說說看呀!”

本來只是開個玩笑,結果大美人們排著隊來慫恿她,都是什麽魔鬼?

吐槽歸吐槽,馮念也好奇裴乾能狗成啥樣,就把雙腳往後縮了縮:“妾還沒洗呢,您怎麽就摸上了?也不嫌臟。”

裴乾瞅著她縮回去的白玉小腳,回味了下,才說:“這腳白嫩細滑,比多少人臉都幹凈,哪裏會臟?”

“您啊,慣會說好聽的哄我。”

馮念嘟噥著,又拿腳尖撓了撓他,結果讓裴乾捉住好一陣欺負,鬧得她面上升起紅霞。

鬧夠之後,裴乾想起來,自前朝起民間盛行纏足,發展到現在二三百年過去,外面是什麽情況裴乾不太清楚,他能看到的就是宮中妃嬪,妃嬪們連侍寢都不脫襪,裴乾也沒仔細看過她們的腳,晨起時能看到並排放在邊上的繡鞋,都挺小的。

“愛妃這腳,沒纏過啊?”

“妾都進宮一年多了,皇上才註意到?”

裴乾心說沒事兒誰會盯著腳看?那玩意兒又臟又臭的。這種大實話又不能同熹妃講,他想了想,說:“愛妃太漂亮,朕只顧著看臉看身段去了,沒太註意到底下。”

馮念哼哼一聲:“要是纏了足又怎麽跳得好舞?”

要說起來馮念本來也要纏的,只不過她是穿越來,深知這是迫害女子的陋習,哪怕改變不了別人不得為自己爭取一下?

四五歲那會兒,嬤嬤拿了裹足布來,馮念不肯配合。

若她生母李氏在世,怎麽鬧估計都躲不過,畢竟在天下母親看來纏足是為女兒好,一雙大腳難覓好姻緣。

因是繼母,看馮念受不了那個疼她就擡了擡手,還說呢朝廷也沒規定女子必須纏足,只是裹成小腳走起來步態更美,大姑娘若實在吃不了這個苦就算了吧,貧家女子一雙天足嫁不出去,尚書府的姑娘倒不擔心這個。

徐氏就是這樣,只要把場面做到,事後賴不著她就得了,又不是親閨女,巴不得你一雙大腳笑死個人。

也是馮念命好,雖沒纏過,她這雙腳天生碼數小,在自家不管,出門的時候稍微把鞋穿緊些,不盯著仔細看註意不到。

她出門的次數少,這事兒連裴澤都沒註意,更別說其他人。也因為一直以來都沒造成什麽影響,甚至就連繼母徐氏也早忘了。

馮念把她怕疼鬧著不肯纏,繼母心善沒有強逼這事說給裴乾聽了。

裴乾才不相信她繼母心善,又問:“那你兩個妹妹纏過沒有?”

“自然纏了。”

“你覺得疼,她女兒不疼嗎?她能強逼親女兒纏上卻放過你,這不是心善,是心黑啊。”裴乾說著撇撇嘴,又看到馮念玲瓏小巧一雙腳心裏才舒坦了,“雖是壞心,倒成就了好事,這樣漂亮一雙腳用不著纏,朕就喜歡你這樣子。”

馮念本來倚靠在美人榻上,聽了這話她身向前傾,跪坐過來:“外邊都說裹了才美,皇上真覺得這樣好看?不是哄妾的吧?”

“美就美,醜就醜,朕是皇上還怕得罪誰嗎?至於哄你?”

真別說,這麽聊下來馮念竟然對他有些改觀。

馮念:“這皇帝除了狗一點之外,其他方面竟然都還不錯,不像有些從來只會人雲亦雲,看他多有想法,多會說話。”

妲己:“妾其實沒太明白,纏足是什麽意思?”

褒姒:“+1”

夏姬:“+2”

別說她們幾個公元前的,包括南北朝唐朝都沒有纏足的說法,這在歷史上是宋代興起的。也不用馮念來講,陳圓圓就能說得明白。

陳圓圓:“纏足就是把腳趾折斷,跟腳掌疊起來,用布裹緊,裹成尖尖的粽子模樣。”

陳圓圓:“具體從什麽時候開始我不清楚,應是文人騷客們覺得女人纏了腳走起路來弱不禁風非常好看,這種事慢慢就流行起來,到我那時候已非常盛行,不纏足的少得可憐,甚至纏得不夠好都會影響婚配。”

楊玉環:“???”

趙飛燕:“我想想都要瘋了,這得多醜?這哪兒好看?”

陳圓圓:“纏過之後就不再裸足示人,沒人會扒掉鞋襪盯著腳看,腳雖醜,穿上鞋好看,動起來顯得弱柳扶風,男人們喜歡這樣。”

呂雉:“氣得我當場給了劉邦一腳,都什麽玩意兒?!”

楊玉環:“忽然覺得潘妃這技能很好,念念你一直掛著,只要改變了皇帝的喜好,自然會影響到下面人,可能慢慢就沒人纏了。”

潘玉兒:“還是第一次有人誇我……”

馮念也覺得可以試試,沒準就在本朝能終結這個陋習。尤其裴乾那狗德行,有話從來不會含蓄的說,雖然可能氣死全後宮,但只要讓大家知道他不喜歡纏過腳的,那些削尖腦袋想進宮的不得掂量掂量?

達官貴人家的都不纏了,肯定也會影響民間吧。

皇上啊,就是全國第一流量。

他喜歡的少不了人跟著喜歡。

因為存著這樣的心思,馮念任由他捉住自己一雙腳玩了個痛快。

次日,他又來了長禧宮。直到第三天才在慎重考慮之下翻了麗妃的牌子。

裴乾想著他眼睛已然不瞎了,在看麗妃總該是漂亮的,今兒去麗妃宮裏待一晚,讓後宮少點怨氣。

因為前次受的打擊太大,近段時間麗妃下了苦工保養自己,她吃了很多滋補養顏的湯羹,也很註意休息,這兩天肌膚狀態比之前好很多了。麗妃正盤算著什麽時候去禦前走一趟,讓皇上瞧瞧她努力的成果,就那麽巧,皇上翻了她的牌子。

麗妃特別用心準備了,她畫了最嬌艷的妝容,就連衣裳顏色都是最顯膚白的。

裴乾剛到那會兒還是挺高興的,眼睛好了之後看麗妃還是很不錯,不愧是熹妃之後最美的人。

他心情頗好的進到屋裏,坐下,讓麗妃也坐。

“朝廷上有不少事,趕上胡國王子又來,朕挺忙的,有些天沒來看你,愛妃如何?”

這就是瞎話一段。

他是忙,可再忙還能耽誤翻牌子?

沒空來這頭有空去長禧宮是吧?

麗妃心裏很氣,臉上還得掛著笑:“臣妾很好,只是惦記皇上。”

“愛妃今天打扮不錯……”

“皇上喜歡就太好了,不枉費臣妾花的那些心思。”

潘玉兒的技能本來只會讓裴乾在跟馮念獨處時自然而然被她雙腳吸引,這個僅僅只作用在馮念身上,他跟別人相處時應該是不受影響的。

可因為這兩天看得多摸得多,他見到麗妃也不自覺往腳上看。

以通常的標準看來,麗妃這雙腳纏得非常漂亮,穿上鞋秀秀氣氣的,好看極了。裴乾瞧著也覺得不錯,想到熹妃白嫩細滑的雙足上那十根可可愛愛的腳指頭,他忍不住去想麗妃的腳是什麽樣?有熹妃美嗎?

“愛妃呀,你脫了給朕瞧瞧。”

麗妃正在為近段時間的保養成果自鳴得意,忽然聽到這句,她楞了下,然後紅著臉羞答答的就要解扣。

裴乾:???

“讓你脫鞋,你脫衣服作甚?”

麗妃一個楞怔:“脫鞋?脫鞋來做什麽?”

“朕想看看。”

皇上這麽說,她不得不照辦,麗妃坐在榻上彎腰脫去繡鞋。她把穿著白襪的腳往前伸了伸,展示給皇上看呢,皇上又說:“襪子也要脫了。”

“這……”

裴乾從來是我爽了就行,才不管你是不是為難,他又重覆了一遍:“讓你脫了。”

這一回麗妃的動作特別慢,她緊抿著唇將白襪脫了,裴乾看到襪子底下那只腳,沒有指頭,指頭全都折進去了,她腳背高高拱起,看起來十分畸形。

這就是纏過的腳???

他第一次看到,就一個感覺:太醜了。

還不止是醜,那瞧著也不白也不嫩,哪怕麗妃剛才洗過才打扮出來他都感覺好像有股味兒。

“行了,別脫了,你可千萬別再脫了……我說你做什麽把腳纏成這個鬼樣子?夠難看的。”

說要看的是他,看完嫌棄的也是他,麗妃當場氣哭了,她彎下腰去穿襪子,淚珠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裴乾也聽到了啜泣聲,問她哭什麽?

“天下哪有不纏足的女人?纏過之後誰不是這樣?皇上明明就知道……卻非要看,看過還那麽說,是有意想羞辱臣妾嗎?”

“你這話說得不對。”

“哪不對啊?”

“熹妃就沒纏過足,她腳不像你這樣,她腳好看。朕還想著你們那麽愛纏,纏過難道更好看?結果就這樣啊。”

又是熹妃!

麗妃真恨不得沖到長禧宮去跟馮念拼了!

到底多大仇多大怨?

怎麽這樣欺負人?

更氣人的是,麗妃都這樣了,狗皇帝沒想著哄哄她,還在腦子裏比較了一下熹妃和麗妃的腳,心說下屆選秀得挑兩個沒纏過的,這太嚇人了。

他好久沒受過這種驚嚇,本來已經生起些興致,這會兒生生給嚇萎過去。

沒轉身就走都已經很給面子,這一晚,哪怕美人在側,裴乾依然心如止水。只要想到那只腳,他覺得自己都要大徹大悟遁入空門了。

五六:

前兩年貴妃主事的時候,大家經常還得去昭陽宮請安,現在貴妃已經降到嬪位,宮中事務由四妃共同打理,有要事四妃會碰頭商量,平常各宮主位約束偏殿住的低位妃嬪,請安的事就不常有了。

除非哪個有事找來,馮念見其他妃嬪的時候不多,哪怕見了面別人關註在她那張臉以及頭面首飾上的多,腳上真沒幾個註意。

這也是因為纏足興起不過二百餘年,哪怕已經盛行全國,還沒發展到非常極端的地步,麗妃纏得就挺標準的,但也不止三寸。

以前沒人註意,裴乾這一嚷嚷別人不就知道了嗎?

他因為生出心裏陰影,躺下來也沒碰過麗妃,麗妃想來能不委屈?想到宮裏除了熹妃之外別人應該都纏了,至少她有印象的都纏了,麗妃覺得這事應該找人說說。她清早起來拾掇一番,特別仔細將哭過的痕跡蓋住,而後去了柔福宮。

要跟人說起這事,麗妃又感到一陣鼻酸,她強忍住,說:“都這樣了,熹妃還要趕盡殺絕,丁點不給我們活路,這女人也太狠了。”

乍一聽,敏妃覺得莫名其妙。

她想起昨天皇上翻了麗妃的綠頭牌,心裏有了猜測:“皇上拿你跟熹妃比較了?比的什麽?竟將妹妹氣成這樣。”

麗妃略略擡腳。

敏妃不解。

麗妃紅著眼眶說:“就這個,腳啊。”

“皇上覺得熹妃纏得比你漂亮?”敏妃試著回想了一下,她沒印象。

麗妃崩潰道:“她要是纏得比我漂亮我也人了,她壓根就沒纏。皇上好像是在長禧宮看過她的腳,來我宮裏時非要我脫給他瞧瞧,我還能抗旨不遵?只能脫啊,我脫完他說‘你做什麽把一雙腳纏成這個鬼樣子?’”

要是其他事,敏妃明裏不笑在心裏都該笑翻了,這會兒她卻完全笑不出來。

熹妃沒纏過,皇上覺得她好看,嫌棄麗妃雙腳醜陋。

敏妃低頭看看自個兒,這雙腳跟麗妃沒二樣,那豈不是也要被嫌?

真要說誰是主動願意纏呢?敏妃都能想起來她當初多疼,最早什麽也不懂,只是聽母親還有嬤嬤說小腳才是美,不纏嫁不了好人,讓她忍著。試纏是在四歲,距今都有二三十年,這雙腳已經長城尖尖的樣子,也感覺不到疼了,只是清洗的時候非常費勁,尤其夏天,侍寢之前都得仔細洗凈再穿上熏過香的白襪和睡鞋,就怕有味兒。

本來,吃這些苦能換來今天的體面風光,她覺得值,可是麗妃卻說皇上不喜歡這樣的了,他喜歡像熹妃一樣沒纏過的。

腳這個東西,纏的時間長了就已經長成那樣,放開也變不回去。

要是皇上當真那麽想,那她們這些又怎麽辦?

麗妃都顧不上丟臉,她說:“因為這……皇上一夜沒碰過我,我都不敢想要是皇上真的厭了小腳,咱們往後會是什麽處境。你說熹妃哪那麽多毛病?人人都纏只她不纏,分明是她怕吃苦忍不了痛,怎麽得便宜的竟然也是她?皇上到底怎麽回事?前頭非說她天下第一美,現在又誇起她一雙腳來,她一雙天足有什麽好看?”

“聽沒聽過愛屋及烏?這就是了。皇上要真是厭惡小腳,還能十幾年都不發作嗎?”

麗妃覺得,她昨個兒真從皇上眼中看到嫌棄了。

以前不嫌興許是沒看過纏過之後的裸足。

現在看過了,情況還能一樣?

兩人正說著,又有其他人來,就這樣,參與討論的越來越多。因為纏足的是宮裏多數派,哪怕她們也覺得纏過之後脫了很不好看,但總不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結果就是妃嬪們大力抨擊了熹妃,都說從沒見過這樣的人,明明是自己不按規矩來,怕疼怕苦搞了特殊,還要反過來給講規矩的潑汙水。明明已經很得寵了,都不肯給別人留條活路,手段這麽狠絕真不怕遭報應嗎?

私下抨擊這種事,都不是一回兩回了。

唯獨這次陣仗特別大。

自從皇上說出那話,宮裏的氣氛就變得古怪起來,別說其他人,在長禧宮伺候的都好奇想看看熹妃的腳到底多美。寶黛瑞珠她們看了,看了之後都不好意思再看自己那一雙,跟娘娘比起來那活似豬蹄。

這個後續發展在馮念的意料當中,怎麽說呢?

哪怕放足是天大的好事,要推行肯定阻力重重,這阻力不光是男人給的,還有已經纏了腳的女人們,自己吃了那麽多苦,還要被人說醜,誰忍得了?

陳圓圓就說過,抨擊裹小腳行為對已經纏足的這些人來說,是很殘忍的事。

呂雉回她:“但如果放任不管,還會迫害後代,難道要看這種陋習一代代傳下去嗎?”

楊玉環:“讓皇上表達厭惡是結束它最快的方法,皇上都不喜歡的東西,還有幾個敢拿來吹噓?”

陳圓圓:“我明白,就是覺得已經纏過的人有些可憐。”

呂雉:“劉邦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西施:“不要動搖,想想好的方面。”

馮念比群裏的大家更明白纏足是多惡心的陋習,她非但不會猶豫,還在裴乾來長禧宮時添了把火,開了聲甲天下外加西子捧心同他哭訴:“妾往常都很小心,從不把裸足給別人看,卻不知怎麽大家全都知道了我沒纏足,這些天宮裏都在議論,說妾怕疼怕苦不肯纏還恬不知恥的抨擊那些纏過的。妾哪裏說過這樣的話?妾如今連宮門都不敢出,出去她們全用那種眼神看我……”

一直以來,馮念都是樂觀積極的,從她嘴裏幾乎聽不到喪氣話,看她被逼到這個地步裴乾能不心疼?

他摟上去就哄,馮念還是很難過,帶著濃重鼻音抱怨說:“誰呀,誰傳出去的?傳話的人有沒有良心?我哪說過別人不好?”

裴乾有一丟丟心虛,還是承認道:“是朕說的。”

馮念雙眼瞪得跟貓眼似的圓溜。

裴乾怕她誤會,又道:“都說天足難看,朕看了愛妃的多漂亮啊,後來去麗妃宮裏就好奇纏過的能有多美,讓她拆開給朕看了。”

陳圓圓:“……”

東哥:“……”

夏姬:“……”

妲己:“聽他這麽說妾真是一點兒也不意外。”

這時馮念都收了聲,她沒再哭,而是好奇地問:“好看嗎?妾只看過穿上鞋的樣子,沒看過纏過的裸足。”

她不問還好,一問裴乾又想起來,跟著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大概是嫌棄中帶點惡心,惡心中又帶點不敢相信。

“愛妃你千萬別好奇,也別去看,那太醜了。朕只不過瞧了一眼,差點給她嚇成太監……到底是哪個龜孫子想出來讓女人纏足?讓朕知道非得把他祖墳刨了。”

馮念以前看過老照片,只看照片已經很受不了,她完全明白狗皇帝遭受了怎樣的暴擊。

她盡量忍住不要笑場,又道:“真有那麽醜啊?”

“朕會騙你不成?”

“那為什麽外面都說美?不纏足甚至很難嫁個好人。”

裴乾雖然是皇帝,他也不是什麽問題都會考慮的,尤其纏足已經是種習慣,從兩百年前風靡全國之後一直保持下來,平白無故的他哪會去想為什麽?他都很少去註意女人的腳。

馮念這麽問,裴乾答不上來。

馮念又提出各家貴女都是必須要纏的,很少有人能躲過:“皇上您這麽討厭,以後可怎麽辦?”

“朕這就讓人加條規矩,但凡纏過足的不得入宮為妃。”

“那別說下屆,下下屆,下下下屆恐怕都選不上人。”

“也比選上來嚇死朕強。愛妃你不知道,自從看過麗妃裸足的樣子,朕一看到腳尖尖的就想起她那個……非但不想睡,並且想吐。”

現代有句話――

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

這放在裴乾身上太合適了。

對他來說,管你高不高興朕高興就好。生出那種念頭之後,他壓根沒想過會不會氣死妃嬪,回去就寫了篇斥責文章。這篇文章沒什麽高度和內涵,也不是在為女性提出訴求,純粹是要告訴天下人纏足醜,醜死人的醜。

只是把文章寫出來還不過癮,丫還想讓全國上下拜讀他的大作,於是又加了兩段,將其改成榜文,打算讓人謄抄出來發往各省州府縣,通告全國皇帝愛天足,厭惡纏過的小腳,過往不究,但是從今以後小腳女人不得入宮。

完成之後,裴乾找了負責這事的大臣來,讓他去辦。

難得皇上親自寫了榜文,事情應該不小,那大臣想著他先了解一下,展開一看……人當場傻楞在原地。

“這、是不是拿錯了啊?皇上怎麽突然管起這個事來?”

“你有意見?”

“不是,臣是想著要發往全國的東西是不是請各位大人一起商量看看。”

“合著朕的後宮裏要哪樣的女人還得你們同意?朕都不能有點個人愛好了是吧?”

那大臣說不過,只得暫時退下,可他沒有第一時間安排人謄抄下發,而是去找了左右相,左右相聽說以後又聯系了幾位重臣,大家一起進宮去想要規勸皇上。

裴乾有時很好說話,可他拿定主意的事也不是來個人勸勸就能打住的。

大臣們只能委婉的說,就這樣,還是把裴乾給惹毛了。

“你們一個個趕著進宮來是不是覺得朕眼瞎了,都覺得小腳才美?”

底下站的幾個低著頭不敢吭聲。

“那行,都回去好好看看。李忠順,你派人跟他們回去,把他們妻妾全集合起來,讓他們親手拆開裹腳布看看。”

幾個大臣本來低著頭的,聽了這話猛地擡起來,一臉的不敢相信。

裴乾非但沒收回成命,他又說:“誰要敢不照辦今兒就把官帽摘了。記住是所有妻妾一個都不能少,睜大眼好好看看,看清楚了寫五百字的觀後感,給朕交來。”

五七:

進宮來勸阻的時候誰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有人心裏後悔了,想請皇上收回成命,裴乾心說朕都看得你看不得?你還能比朕金貴?不讓你解了裹腳布瞧瞧你不知道什麽叫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這些個女人換上紅睡鞋躺床上是挺香艷, 不親眼看過他都不敢相信睡鞋之下是那樣一雙足。

沒有絲毫的美感, 除了惡心就是觸目驚心。

他大概想了一下纏法, 就感到頭皮發麻。也不知道這些當爹娘的怎麽下得去手把自己女兒搞成那樣,十根腳趾都撇到腳底去了, 不覺得疼?

有些事,沒註意到不覺得,一旦註意到了,就沒辦法忽視。

不說是為別人那麽高尚的話, 就算為他自己也得把這不良之風摁下去,不然宮裏女人一擡腳他就想到那個……起不來任何興趣不說,連飯都沒胃口吃。

裴乾一定要辦這個事,大臣們生怕這決定下來往後幾屆本家姑娘都選不進宮,趕著來勸,結果皇上派了太監跟他們去,讓人回去好好看看自家妻妾裹腳布下是雙什麽足。

話都放出去了,你不照辦就摘了官帽, 誰敢不聽?

以左右相為首, 六七位重臣步伐沈重的出了宮,他們已經走得很慢,還是感覺一眨眼就到了家門口。

來監工的太監請各位大人搞快點:“雜家不好在宮外久待, 完事以後還得回去向皇上覆命。”

各位大人只得硬著頭皮吩咐管家前去後院請人。

朝廷重臣家中,少則都有一兩房妾, 多的妻妾通房加起來能開桌席。人出來的時候還挺懵,各位大人揮退了奴才, 只留下宮裏太監在一旁,讓妻妾排排坐好準備脫鞋脫襪。

“這是要做什麽?”

“做什麽呀?”

“老爺是瘋了嗎?為什麽這樣?”

有的夫人來頭大氣性也大,徑直要走,卻被宮裏太監攔下:“您還是坐回去吧,今兒個您幾位全得要脫,不脫的話,大人就準備脫官帽了。”

後來的場面,要用兩個字來形容就是窒息,四個字非常窒息。

內心強大的還好,強忍著。

也有的差點厥過去,抹上清涼膏才緩過來。

大人們看得難受,後院這些女人也覺得尷尬羞恥,哪怕除老爺之外只有個太監在旁邊,那樣一雙扭曲的腳還要脫掉鞋襪以裸足示人,誰好意思?

好不容易將流程走完,邊上太監又說:“雜家也不想評價這個事,只告訴您,自從見過娘娘裸足,皇上就再沒翻過小腳妃嬪的牌子,那榜文不是一時興起隨便寫寫,而是鐵了心的。皇上厭惡這個,那它就進不了後宮,就算想法子送進去了,也得不了絲毫的寵。”

這一排的小腳喲,他是太監都要看萎了,難怪把皇上嚇成那樣。

派出來監工這些先行告退了,他們一走,大人們後院的妻妾才敢問話――

“那公公說皇上不喜歡小腳妃嬪是怎麽回事?難不成宮裏還有天足?誰家不都是這樣?”

“老爺你別傻站著,你說呀,這到底是在鬧哪出?”

夫人以及得寵的妾室在追問,至於不得寵的要麽紅這個眼眶要麽一臉木然站在旁邊。

要是平時,看到美人們泫然欲泣老爺已經上前去安慰她了。

剛才看了一排的小腳,老爺這會兒還有點暈,感覺鼻端都是那味兒。

他根本沒心思解釋什麽,只想一個人靜靜。

皇上真是太狠太狠了。

讓看腳不算,還要寫觀後感,這怎麽寫啊?

天下之大,發自內心覺得小腳好看穿鞋好看脫了同樣好看的有。但多數人還是正常的,頂多覺得裹出來穿上鞋還不錯,不會覺得脫出來的粽子腳真就很美。不願意皇上張那個皇榜還是出於利益考慮。

自家女兒多數已經纏了,都纏了幾年放開有什麽用?還能變回正常的不成?

皇上說這個醜,不許她們選秀進宮,難不成這幾屆都不往宮裏送人?

這榜一張會不會影響自家姑娘婚配?

……

畢竟已經形成了風氣,要喊停就會有這種問題,裴乾想過,他覺得問題不大。後宮裏已經有不少妃嬪,哪怕三屆選不出人也沒什麽。至於說已經裹了腳放開也沒法恢覆的這些,頂多心裏難受一下,影響婚配還不至於。

道理很簡單,現在大家都纏足,底下要跟風娶個不纏的上哪兒去找呢?

找不到你就不娶了嗎?

不還得娶!

眼下纏了腳的還是能嫁出去,可是在皇榜張貼出去之後你還要給纏,那她長大了怕是夠嗆。

大臣們哪怕熬過了看腳這波,也寫不出觀後感來。

要昧著良心誇小腳美?

他沒那個臉。

可要是將心裏的感受如實寫出來,不就遂了皇上的意?他們糾結不知所措的時候,馮念聽說了裴乾搞那個事,提出來想看一看那個榜文,也看到了。

她以前笑話或者說吐槽裴乾很多次,這次沒笑出來,還認真給了建議。

“或許皇上願意聽妾一言?”

“愛妃說吧。”

“妾覺得這個榜文可以改改。”

“你覺得朕寫得不對?”

馮念把東西放在旁邊,自己往皇上身邊靠了靠,抱著他胳膊說:“不是對不對的問題,這有點傷人。”

“朕知道,可要是不這麽寫他們不知道朕有多惡心這個,還會陽奉陰違。”

“那也可以把重點模糊一下,您就寫最近偶然看到纏過之後的裸足,沒看出有任何美感,反而十分敗興。思及女子纏足之痛,深以為由前朝興起的這股風潮乃是害人之舉,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纏足是陋習。再寫上您的一些看法和決斷,這樣被逼纏足的女子心裏好受些。至少您知道錯不在她們,在於帶起以及推動纏足成為風潮的人,那些人才真該死。”

裴乾還在琢磨,馮念用上了聲甲天下軟乎乎道:“您要是不改,就這麽放出去底下興許會悄悄罵您,覺得您想一出是一出,一時興起侮辱人呢。還是改改說法,潤色一下吧。”

當皇帝的大多吃軟不吃硬,馮念這麽說聽起來處處是在為他考慮,他心裏能不熨帖?

雖然已經動搖了,裴乾還嘴硬還了一句:“借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敢罵朕他不想活了?”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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